|
爱情时差 |
||
|
当你爱上我的时候， 于是庄家离局， 我习惯地站在这个我从未数过究竟是多少层高的教学楼楼顶，看着远处蓝灰色的天，惨淡的浮云，不知名的哀鸣着的鸟儿，还有那空旷得令人感到窒息和压抑的大学校园。我对一直站在身边的言用很平淡的语气说，你知道么，这里曾经有一个失魂落魄的女子，望着和我们眼前同样的景致，然后纵身跳了下去。我看到他的眼里露出一丝惊讶。然后我说，你不用怕，因为再也不会有人在这里死去了。我们都是珍惜自己的人。
我总是会很神经质地冒出一些没头没脑的话，然后把它抛给言。言每次似乎都有惊讶，甚至是恐惧，但是我不知道为什么，他还敢和我在一起，听我说出一些令他不快的话语。这总使我感到内疚。 言又笑了一下，很开怀，很释然。他说他不知道他最爱的女子是谁，也不知道会不会娶到他最爱的女子，更不知道是否会和她同床共枕。然后他问我在一起是什么概念。我说，算了吧，没有人是能一心一意一辈子爱一个人的，除非在爱的时候，他死去，即使是最爱，也无能为力。然后言又是一笑，我会的，相信么？我说，不，笑着，但却很认真。 在我生日的那天，我在物品柜的角落，看到了一个蓝色的信封。打开，是一张生日卡片。上面用淡蓝色的水笔写着：我们相爱，否则死。言。然后我的手开始颤抖，接着恢复平静。 我走到教学楼楼顶，看到了言。他应该早就在那里等着我了吧。我很平静地走过去，说，很好的创意，但是你是言，不是毁。我们是无法相爱的，你应该知道，否则我不会选择和你在一起，我不想你死。然后他很抱歉地说，今天是你生日，我不该提死，对不起。最后我很礼貌地给了他一个拥抱，我说，谢谢你的礼物，很好的礼物，其实生死都一样，只是你不能因为我而死，这样比我自己死还痛苦，你要幸福。 后来吃饭的时候，言问我，你为什么一直把我当小孩子一般？他的语气很平静，犹如四周围弥散的piano solo干净的调调。我们从不在学校的饭厅吃饭，这是共有的习惯。然后我说，没有，只是比较关心你，也比较心疼你而已。然后他又想开口，我抢过了话。我说，会有一个很好的女孩子，你们彼此相爱，深深相爱，然后过着幸福的生活，这是故事的结局，然而这个女孩子不是我。我晓得你在想什么，你想说什么，但是不可以。
我不知道这样说是否绝情了点，但是我看得出言很失望，也很难过，这是他第一次对我表现出这种神情。 后来我休学，去了北京，没有通知言——我没有再碰到过他，而我的手指在打篮球的时候受了伤，所以没有机会及时写E-mail告诉他。 原本打算离开一年，然而半年以后，我却回到学校，继续补上课程。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去北京，也许只是给彼此寻找一个空间而已。或许我只会躲避。但是这半年我突然发现，其实我的生活中如果没有言，会很困难，然后我便爱上了言。但是现在我回来了。然而却仍旧不想和言在一起。我想他该忘了我。但是我不能否认我是爱他的，否则我不会提早回来。 可惜一切终究都是注定的。半年来，言似乎忘了我，有了一个很适合他、很漂亮的女孩子作女朋友。偶尔碰到言，他笑着对我说，萧萧，你的预言准了。我说，是的，一个很好的女孩子，你们彼此相爱，深深相爱，然后过着幸福的生活，这是故事的结局，然而这个女孩子不是我。他说，是的，大概结局就是这样吧。 后来我在教学楼的楼顶看到了言，他如我以前一般，看着远处蓝灰色的天，惨淡的浮云，不知名的哀鸣着的鸟儿，还有那空旷得令人感到窒息和压抑的校园。只是身边多了一个女孩子。女孩子依偎在他的怀里，幸福地笑着。我想他们已经美满地看不到我了吧。女孩子拿着那本《毁》，在风中大声地对言说： “我需要一个王子，他的掌心会开出我心爱的细节，那些浪漫的花朵。他喜欢蜡烛胜于灯，他喜欢绘画胜于篮球。他喜欢咖啡店胜于游戏机房。他喜欢文艺片胜于武打片。他喜欢悲剧胜于喜剧。他喜欢村上春树胜于喜欢王朔。不对，他应该根本不喜欢王朔。” 言说，若言，你不是悦然，我也不是毁。
|
||